一只橙

佛系养老鸽子精,遇见的都是缘分
敢咬我我就是毙马瘟

〔朝花夕拾〕重读《世说新语》《晋书》——侠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识侠客,多在江湖武侠小说。剑气纵横,睥睨天下;或是江湖浪迹,归隐于野。

  魏晋南北朝,百姓还未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哀痛走出来,当局者的黑暗统治又冷了许多贤士的心。文人雅客内心苦闷,只好寄愁思于山水,其中以竹林七贤为首,东晋戴逵《竹林七贤论》其中有句评语精准恰当——竹林之为放,有疾而为颦者也。所谓放荡不羁竹林七贤,不过是对那个大时代小小地皱了一下眉头的人。

  说起竹林七贤的段子,几乎每个人都能说那么一两件:天为衣地为裆的酒鬼刘伶;“每与夫人烛,下散筹算计”的悭吝王戎;装醉佯狂的影帝阮籍以及三月不洗头的男神嵇康。似乎在这如云的名士天团里,山涛并不算最耀眼的那颗星,而我觉得,他却是竹林七贤中真正的侠客勇士。

  纵观魏晋两朝,当官者必然是世家宗亲,就算是隐居山林的名士,也都是吃俸禄的少爷:阮籍的父亲阮瑀是“建安七子”之一,曾经做过曹操的司空军谋祭酒;嵇康的父亲嵇昭,是治书御史。而嵇康本人娶了曹操的曾孙女长亭公主为妻;王戎的父亲是贞陵亭候;就连看似最不济的刘伶,他的父亲刘进也是东汉末年曹操手下一员大将。

  这么一比较,山涛简直是小白菜地里黄,父亲山曜(名字很有个性啊!)只是一个小小县令,还早早去世,留下山涛一人守着家徒四壁,但他从不自卑自弃、怨天尤人,年少清贫,让他多了几分老练和成熟。与同龄的孩子相比,还多了一种卓尔不群的气度

  曾有王戎赞他说:“山涛就像未经琢磨的玉和未经冶炼的金一样。人们往往都欣赏玉和金光彩夺目的外表,而对未经琢磨的玉和未经冶炼的金,却不知道它们内在的高贵质地。”连夫人韩氏也称他气度超于嵇康阮籍。

  正是他的气度,让他见识到司马集团的黑暗统治后选择去做一个真正勤政爱民的官员。鲁迅先生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罗曼罗兰也说: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英雄主义本身表现为一种情怀,敢于承担他人不敢承担的,做他人不敢做的,不与黑暗妥协。也许每个竹林中人都想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是现实的黑暗打败了他们,他们也只能佯醉装狂

  山涛在认清现实的黑暗之后,仍然抱着积极的心态去拥抱生活,相比之下,同为七贤之一的向秀在目睹嵇康被司马昭杀害后,为避祸计,不得已顺应朝廷而出仕,但“在朝不任职,容迹而已”,选择了只做官不做事,消极无为。而山涛出任冀州刺史时,鉴别选拔隐逸之士,查访贤人,表彰或任命三十多人,都显名于当世。山涛因此受到百姓士人的仰慕推崇,当地风俗也为之改变。他做到了真正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作为挚友,他自然想举荐嵇康,但却以一封绝交信而告终。当时无论是他的职位还是他的文采都足以反驳嵇康,但他并没有。在行刑之前,嵇康把没有儿子嵇绍托付给亲兄弟嵇喜,而是把他托付给山涛,并对他说:“有山涛在,你此生也不孤单了”山涛也没有辜负他,将嵇绍像亲儿子一样对待,最终培养出了如他父亲一样光风霁月,鹤立鸡群的人才。

  对于家国,他做到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对于足以托孤的友情,他做到了“相逢一笑,莫逆于心”

  这,就是真正的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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